红楼如此多骄

嗷世巅锋

历史军事

半梦半醒间,陈瑞就觉着头痛欲裂,他只当是宿醉的缘故,于是挣扎着想要起身,谁知腰上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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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九章 幕友

红楼如此多骄 by 嗷世巅锋

2024-2-17 20:26

  虽也是在长盛坊,但张家住的地方却着实有些偏。
  车夫连打听了好几回,这才七拐八绕的到了门前。
  穿着官袍的焦顺自车上下来,略略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,发现这地界虽僻静,屋舍院落倒也还算雅致。
  尤其隔墙探出几支红梅,虽还没到盛放的时候,却错落有致的点缀着许多花蕾,脆枝嫩蕊甚是提神。
  这一瞧就是刻意修剪过的。
  因张诚早年丧妻,儿子又是个不成器的,故此这必是他亲手所为。
  而能有这等闲情雅致,足见这是个有韧性的——等闲人经历了罢官抄家,多半就自暴自弃一蹶不振了——这也让焦顺对这次拜访,无形中又多了几分期待。
  下巴冲院门微微一扬,栓柱立刻会意的上前拍门。
  谁知那巴掌刚落上去,原本看着还算齐整的门板,就啪的一声整个贴在了地上!
  主仆两个都是一愣。
  不过焦顺马上想到,这必是倪二的手笔,便见怪不怪的扬声喝问:“张先生在家吗?”
  好半晌,里面依旧是静悄悄的。
  焦顺略一犹豫,干脆迈步跨过了门槛,又一路东张西望的进了堂屋。
  这院子的格局,倒和来家在宁荣巷的旧居十分类似,尤其是西墙下那片儿菜畦,瞧着就有三分亲切。
  到了堂屋门口,又见廊下摆着几件家具,个顶个缺胳膊少腿儿的,有张椅子干脆就碎成了劈柴。
  因有这伏笔在。
  焦顺进门后看到空了一半的客厅,也就半点不觉得奇怪了。
  他略略环视了一圈,目光就落在东侧的花台上,盖因上面正放着一大叠蓬松的剪报,上面乱糟糟尽是脚印,表面几页更是被撕的七零八落。
  焦顺走过去翻了翻,发现基本都是近年来的朝政要闻,其中不少还专门分批次装订在了一处,组成了较为清晰的脉络。
  这算是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呢,还是证明了他不甘心就此沉沦,梦想着有朝一日卷土重来?
  不过张诚既然一直都在关系朝政,想必重新融入官场也不是大问题。
  “大人!”
  正瞧着,栓柱从里间出来,冲他摇头道:“里面果然没人——这都饭点儿了还不回家,莫非是下馆子去了?”
  焦顺冲他翻了个白眼,没好气道:“你没瞧这屋里一副债主登门的架势?他要有下馆子的闲钱,还能被砸的这么乱七八糟?”
  “倒也是这么个理儿。”
  栓柱恍然的挠着头,又疑惑道:“那他……”
  “你是什么人?堵在我家门口做什么?!”
  这时忽听外面传来个尖利的嗓音,焦顺心下一动,急忙快步迎了出去,只见一个瘦高个的中年男子,正在与车夫面红耳赤的对峙着。
  这人穿戴的倒还算体面,但手里却托着两个窝头,窝头眼儿里还塞了些酱菜。
  约莫是因为把车夫当成了上门闹事的,他手上不自觉的用了力道,那窝头里的酱汁就满溢出来,直顺着手腕淋淋漓漓的往下淌。
  略作观察之后,焦顺便上前拱手道:“敢问可是张先生当面?”
  张诚见从自己家里走出个朝廷命官官,先是不由得一愣,随即慌不迭的拱手还礼,口中连道:“区区岂敢当‘先生’二字——在下正是张诚,不知这位大人……”
  说到半截,目光扫到自己手上的窝头,忙又羞窘的藏到了身后。
  “鄙人姓焦名顺,现在工部为官。”
  焦顺一面做着自我介绍,一面却把目光转到了院内。
  张诚见状忙道:“焦大人若是不嫌弃,且到寒舍一叙。”
  二人互相谦让了两句,这才并肩到了堂屋客厅。
  张诚悄悄把那窝头放在花台上,又用帕子盖住,这才稍稍松了口气,转回头苦笑道:“家中困顿,竟连待客的茶水都没有,还请大人恕罪——却不知大人来此,所为何事?”
  “听说张先生曾在皇庄做过庄头,文案账目都是极精熟的,所以焦某才特意登门,欲聘先生为幕友,随衙参赞。”
  “这……”
  张诚闻言又是一愣,疑惑道:“京中专司此业者不少,且张某又不曾有功名在身,大人却怎么寻到了我这里?”
  “张先生约略也应该听说过我的事。”
  焦顺说着,指了指那花台上的剪报,又道:“因焦某出身奴籍,又是靠着匠人手艺幸进为官的,所以颇受读书人所不耻,想找个正经师爷殊为不易。”
  “原来尊驾就是荣国府……”
  张诚一时忍不住惊呼出声,好在及时收住了话头。
  随即他就陷入了沉思当中。
  张诚虽不是正经科举出身,却也知道士人们对焦顺这等异类,会采取是怎样的态度。
  所以对焦顺为何会找到自己头上,也就没了疑问。
  但问题在于,若真做了焦顺的师爷,日后的前程多半也就要绑定在焦顺身上了,偏他又正受到士人集团的打压,这其中的风险委实太大。
  一个闹不好或许还会受其牵连!
  可要说拒绝……
  张诚攥了攥袖子,感觉着入手处的黏腻,以及那刺鼻的酱菜味道,心下不由的一阵苦笑。
  现如今因儿子欠下的亏空,父子两个都快食不果腹了,却哪还有拒绝的余地?
  当下他也不再矫情,起身深施了一礼道:“承蒙大人抬爱,张诚岂敢不从!”
  焦顺大喜,忙也换了一礼:“好好好,以后焦某就仰赖张先生了!”
  二人经协商,定下每月二十两的月俸,再加上年节的‘惯例’,一年倒有三百两的进项。
  这在六七品京官的幕友当中,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准,用来聘请张诚这样的新手,妥妥的算是高薪了。
  又约定好后日走马上任,焦顺留下五十两的银子,算是预支给张诚两个月的薪水,便在他殷勤相送下扬长而去。
  却说焦顺走后。
  张诚捧着五十两银子,在门前愣怔了许久,又扶起门板虚掩住门户,这才回到了屋内。
  在堂屋厅里,他又愣怔了一会儿,忽的奔到花台前,揭开帕子拿起窝头酱菜,狠命的丢到了院子里。
  过去了,都过去了!
  困顿了多少日子,终于是见着出路了!
  他站在门前,一面想着日后该如何辅助焦顺在工部站稳脚跟,一面又想起了儿子前程问题。
  亲家母带着女儿改嫁到尤家,他实则早就知道,只是因为家道中落,一直不好意思登门联系。
  现如今自己终于时来运转,等再积聚些家财,这婚事也便该提一提了。
  一来让儿子早些成家多个管束,总好过他成日里在家胡混!
  二来么……
  听说那尤家的大姑娘,竟嫁到宁国府做了爵爷的填房,往后有了这层关系在,也未尝不能帮儿子谋个前程。
  正满脑子都是儿子成家立业的影日,忽听门外‘砰’的一声,却是门板又被人给推倒了。
  紧接着一个轻浮的声音惊呼道:“爹,咱家的院门怎么掉下来了?!”
  张诚登时改了颜色,两步窜出客厅,怒吼道:“好孽子,你竟然还有脸回来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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